2021年4月4日 星期日

尋櫻,在追憶與惜春的路上

    在山櫻綻放的花影下誕生的逸璞,或許先天就喜愛春日裡尋櫻吧,每到春來,櫻樹的花訊一開展,逸璞的雙腳就會往大街小巷任何有櫻花的樹下靠攏,即便是稀稀落落一兩朵,也可吸引逸璞的雙眼停駐良久。

 

    那棵靜立宜蘭市區一隅的巨櫻,2000年因主人鍾愛眷顧,定植於商業大樓環繞的一方空地,雖被四周的高樓圍牆和芒草雜物遮掩了身軀,依然生命力豐沛勃發,努力長高達三四個樓層,遮蔭數十坪,每年春天都默默綻放滿樹的緋紅。2014年元月,逸璞陪伴看診完的老媽,穿越一個沒落多年的老商圈,與巨櫻不期而遇,瞬間,老媽忘了病體的不適,逸璞忘了照護的勞累,母女倆仰望晴空下的纍纍櫻紅,目迷心醉,賞玩著驚艷著,讚嘆不已。從此,每個春天,逸璞都設法與巨櫻在燦燦花影中敘舊,還曾特意拜訪商家主人,詳實探詢巨櫻的身世來歷。今年元月,巨櫻旁的芒草更高雜物更多,高樓圍牆依舊,局部早開的櫻花映襯著灰濛濛的雲天,緋紅如昔,而老媽故去已兩年。

 

    這棵佇立林家古厝後方的山櫻,是十多年前,逸璞與家人遷居鄉間後發現的第一棵鄰家的櫻樹。因為距離住所僅兩百公尺,而且每年春天都滿開,備受老爸老媽喜愛,多次在花前雙雙入鏡合影。兩個八九十歲的老人家,坐著輪椅賞櫻,卻都歡天喜地,臉上滿滿的輕安自在,令後輩們也跟著笑逐顏開。那段陪老歲月,逸璞與老公常推著輪椅,一前一後走在鄰近的鄉間小路上,與老爸老媽共享村野的春暖花開。如今回想,溫馨依舊。逸璞暗忖︰「春來,就該尋櫻賞櫻,是追憶,也是惜春,仙逝的老爸老媽應也頷首吧。」因此,每當春臨,逸璞比往昔更加忙碌於尋櫻賞櫻,無論是人家安靜的庭院裡還是車流不息的馬路旁,櫻樹一旦開花,山櫻也好,富士櫻八重櫻墨染櫻吉野櫻……都好,勾起的都是甜美的回憶!

 

    223日,老同學賴問逸璞「明天我們要去武陵農場,妳有興趣嗎?」看到賴的當下,逸璞正在員山的金車酒堡旁,忙著拍攝新植初綻的幾株櫻花呢,霎時內心如遇巨浪翻攪,好不掙扎呀!想那武陵農場,如今是全台賞櫻的首選勝地,每日有名額上限,還有交通管制,能擠入賞櫻之列可真是幸運至極。然而令逸璞卻步的,一是自己不爭氣的體能,怕經不起舟車勞頓,萬一途中有狀況,豈不壞了好友們的遊興!另一影響最後決定的關鍵,是逸璞向來的阿Q思慮作祟,擔心自己一旦美夢成真,遊賞了武陵農場排山倒海的滿眼美櫻之後,從此「武陵歸來不看櫻」不是說「曾經滄海難為水」嗎?最美的,就留在想像裡在夢境中吧。武陵賞櫻,一向是自己最想望的,真有機會可前往的關頭,竟然莫名產生類似「近鄉情怯」的矛盾心緒。……罷了罷了!逸璞把心一橫,回應「很想去,但最近體能不穩,不太敢出遠門,感恩妳們的好意。」接著就憐惜起眼前的櫻花,繼續未完的取景拍照啦。

 

    尋櫻,春光漸老,雙親已杳。在追憶與惜春的路上,所賞的櫻,即便稀稀落落一兩朵,那瞬間,都是最美的。瞬間,即永恆!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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